阿临

主春秋和三国咩。世说新语脑残粉。最近有点沉迷欧美和音乐剧

【庄惠庄】奇人

新中国背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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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每个年代总要出那么几个奇人,就算是在红色的新社会也不例外。

  燕平大学哲学系的庄周教授就是这么一位。

  且不说他有着与千年前南华仙人相同的名姓,就连他的性子,也和那逍遥人如出一辙。

  据说老校长请了三年,顾了不知多少回,才把钓着鱼的庄周从深山老林里拖出来。

  可是那庄夫子,天天上课不是打瞌睡,就是讲故事,要不就是旷课在学校里的人工湖边钓鱼。过的是实实在在地逍遥自在。

  然而又有位惠施。

  大约是海底捞针的概率,这位惠施不巧,就是哲学系的学生。
   更不巧的是,由于这位惠施和那千年前逍遥人唯一的朋友同名同姓。自他入学以来,便常常被与庄周放在一处调侃。

  可在一开始,惠施真的是不想与庄周扯上什么关系的。、

  年少轻狂的惠施无法理解,在这百废待兴的时代,为什么还能有人如此无所事事,看似无论什么事,都不能在他心上留下印记。

  不过在这什么都刚刚起步的新年代里,又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哲学宗师呢?

   惠施仍选修了庄周的课。

  传闻所言不虚,庄周上课的方式的确与众不同。

  老式收音机在一旁悠悠放着音乐,琴音撩过窗外摇曳的野花。犹如潺潺的山泉,陪着室内的日光,缓缓落下。他有时抱着枕头就上了讲台,有时还赖在学生席上。庄周也还讲故事,有学生问他,他就讲一个故事作为回答。

  那时,惠施第一次与庄周的眼睛相遇。他始终记得,那是一双深色的眸子,深的仿佛不见尽头的幽谷。

那样的双眸,仿佛注视的,不应该是这人间烟火。

  隔壁中文系的公孙龙经常来找庄周辩论。

   不管是不是在上课。据中文系的学生们说,他们的老师往往课上到一半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急冲冲地就跑出门去,比抢食堂的新生还要着急。

  或许是都爱好辩论的原因,惠施与公孙龙可谓是一见如故。公孙龙也曾经打算翘惠施去中文系,可惠施就是铁了心趴在哲学系,也不知道是为什么。

  倒是庄周的学生们惊奇地发现,近来庄教授的课变的有趣了,因为多了一位最喜欢抬扛的惠施。

  今天庄周拿老树为例,讲无用即有用的道理,明日惠施便拿大葫芦证明无用就是无用。

  后天庄周说移情入景,鱼游从容。惠施立刻当众反驳,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。

  如果说庄周是一团柔暖的棉团,而惠施就是那团点燃棉花的炭火。

  当熊熊火焰燃起的时候,余下一干无关人等,皆目瞪口呆,只顾着狂记笔记。

  于是整个学校也才终于晓得了,原来波澜不惊的庄周教授,原来也是可以和人吵得,那么激烈的啊。

   隔壁公孙龙悲而辞职。

  时光如秋水般流逝,外墙上上的爬山虎叠了一层又一层,窗外的野花谢了又开。庄周一如往昔钓着大学里的鲤鱼,只是旁边渐渐多了一个惠施。

  日子好似就会那么平平淡淡地过去,星河繁烁,鲤鱼空游,鸿雁轮回。

  惠施考了研,不出所料,是哲学系。
 
  出乎意料,他选的导师是庄周。

  不过,庄周似乎也并不介意自己的生活中,就这样掉进一只聒噪的鸟儿。

     这一对奇葩师徒便这么在大学里出了名。
  
    传说他们随时随地能吵起来,一吵就是不山崩地裂决不罢休的架势。但吵完了,却还是像没事人一样,该睡觉的睡觉,该写论文的写论文。

  直到那年三月,连远山上的雪都融化的时候。

  花坛里的小草却好像怕冷似的,迟迟不肯从土里钻出来。

  庄周去向老校长辞了职。

  初听到消息的惠施,仿佛被惊雷劈中,他跌跌撞撞地,在桂树下找着了庄周。

  他面色惨白地问庄周“为什么?”

  庄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给他讲了一个故事。

  说是海上有一座荒岛,上边有棵梧桐,枝繁叶茂。

  上头栖息着一只青鸟,和一只凤凰。

  有天,凤凰听见海底轰隆隆地响,就像鬼怪的怒号。就想带着青鸟离开。

  凤凰飞走之后不久。

  海底涌上岩浆,烈焰吞没了整个荒岛。

  庄周问惠施。“你猜猜,青鸟有跟着一起走吗?”

  惠施愣愣地移开目光,看着不远处墙上贴着的大字报,抿着嘴。

  庄周没有等到他的回答,就默默地挖出冬日里埋的酒,拍拍酒壶上的土。

  突然,酒壶被一把抢去,庄周转过头,只看见惠施像拼了命似的,把酒壶里的酒往嘴里灌。寒冷的液体彷若腊月里的雪,隐隐约约透着点梅香,却把他从内到外都凉了个透!

  后来,后来谁还记得呢?惠施醉了,就靠在庄周肩上,沉沉睡去了,一如千年前一般。

  不再有梧桐树,不再有那把精致的琴。

  朔风呼啸,白驹过隙。似乎往日都化为尘埃。,不复存在。

    除了一个庄周,和一个惠施。在这偌大的天际,孤独地相依。

    蝴蝶舞着,恍若糊上的精灵,它轻巧地拍动薄翼,点亮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。

   它潇洒地飞过,穿越了过去和未来,直到再也见不到它优雅的舞姿。

   这时, 惠施醒了。
    
    庄周枕着他的腿,悠悠然睁开眼,说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  惠施安静地凝视着他,说“我也是。”

  “子休。”

  庄周诧异地盯着他看了很久,仿佛要把惠施整个铭在眼睛里似的。

    许久,庄周才开口道“你知不知道,你现在的表情,比哭还难看。”

  惠施轻轻地叹了口气,伸手抚上庄周的脸颊。

  “短发不适合你。”惠施说。“以后留长点吧。”

  惠施继续在燕平大学里待着,如同一只稻草人,在田野里插着。他哪都不想去,哪都去不了。

  他傾耳听着越紧的风声,冷眼望着更多的红色。他看见学生们的眼里出现了不合适的火光,他听见上头的命令如浪花般汹涌,打在小小的孤岛上,青鸟就立在那苟延残喘的梧桐上,唱着昔日的歌。

  过了几年,似乎再没人记得曾有位爱讲故事的奇人。庄周就像一阵风,悄悄的来,也悄悄的走,不惹一点尘埃。
   燕平大学的惠施教授成为了新的传奇。

  且不说他那与千年前那位名相姓名相同,就连嘴皮子也如出一辙,厉害的很,却最喜欢讲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后记

  政治界如同六月的天气,变幻无常,最终终于把风暴吹向了学术界。

  昔日发表在核心周刊上的文章,曾给惠施带来过荣誉,如今却成了催命符。

  他先是被扣上“资本主义”“封建主义”的帽子,在绿油油的人群中,被述说着他所谓的罪行。学生们谩骂他,嘲讽他,殴打他。

  可在不久前,与他说着笑着的,却也是这群学生们。

  之后他被发配到了集体农庄里,当一位放牛人,去再改造。

  临行前,他望了一眼教室墙边的花坛,那是多年前他还是学生时,最喜爱的唯二风景之一

  另一个是在讲台上那无所事事的教授。

  惠施灰色的眼睛似乎笼上了一层面纱。

  花坛上一片杂乱,仅有可伶的几株草立在那儿,剩余的空地上堆满红旗,堆满了厚厚的报纸。

  再没有野花。

  当然也再没有琴声。

  更没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。

  惠施转头,走了,一如多年前的庄周。

  在集体农庄的日子也没想象的辛苦。也对,这一代人,谁没吃过苦的。

  他穿着破旧的单衣,黑发粘上了污垢,只有一筐金丝眼镜还倔强地挂在他脸上。

  任谁来看也猜不到,这个人,曾是一位多么意气风发的大学教授。

  惠施仰头长叹了一声,站起身来,往溪边走去,想在最后,维持一下自己的尊严。

  远方地平线上,一只鸿雁忽地飞过。

  他在溪边一眼望见了一个人,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。

  惠施看见那人在垂钓,颓颓然的,还是一副什么都打不起兴趣的样子。

  他的头发,好像比以前长了。惠施想。

  他急忙快步走近了。却看见那人转过头,朝他比了一 个“嘘”的嘴型。

   惠施望进了那双眼。那是一双深色的眼眸,深的仿佛不见尽头的幽谷。

   恍若隔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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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免会有bug求近代史熟的,帮忙抓个虫。强行田回来。其实这设定可以写长篇。求评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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